半藏的naizi

【R76】潮波 4

夜莺与破晓歌:

章鱼莱耶斯X人鱼莫里森。


感谢埃因斯同志帮我把剧情理顺了ORZ。


传送门:123




【R76】潮波 4


起初,莫里森以为死神所说的“离开”不过是日常性的巡游,毕竟章鱼巫师所掌管的领地比人鱼大了不少。


但当人鱼第四次在章鱼的巢穴外盘旋而没有得到任何应答之后,他才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毕竟若只是单纯巡视领地的话,巫师完全可以用魔法监测每个角落,对方才不会让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被白白浪费。


那么他会去哪儿呢?细小的情绪困扰着莫里森,他摸索着自己的背囊,看来最近免不了把同样的故事颠来倒去念上个几遍了。


就当人鱼再次准备空手而归时,一阵敲击岩石的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莫里森朝音源游去。是其他许愿者,还是章鱼巫师本人回来了?他拍打着尾鳍,快速经过被珊瑚遮住的转角后,才发现噪音制造者并不是心里所预估的任何一位。


眼下回家无门的独角鲸麦克雷正满脸愤恨,嘴里不断嘟嘟囔囔着脏话,大量透明气泡从他后颈上的呼吸孔里溢出,排着整齐却松散的序列朝海面上涌动。人鱼有些好笑地注视着年轻的同类,并没有打断麦克雷的谩骂。莫里森等待了一会儿,当发现独角鲸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后,便拨动着侧鳍,将一阵阵潮动送到对方的身边。


几乎在同时,麦克雷就感受到了异样,当他转头看见莫里森时,整个表情都被点亮了。麦克雷急忙朝人鱼游来:“莫里森先生,你知道老头溜哪儿去了吗?”


“你和他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连你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怎么会知道。”莫里森如实回答着独角鲸抛出来的问题。


“他都没有向你透露点什么吗?”执着的家伙不愿放弃,“这个死老头把我回家的应急通道都封上了。”麦克雷指指藏匿在海葵下面的倒三角形陷口,撒气般狠狠用拳头捶了一下光滑硬面,卡在入口的黑石依旧纹丝不动地嘲笑着他白费力气的所做作为。麦克雷指骨有些发红,独角鲸甩甩手,做出对疼痛毫不在意的样子:“换个问题,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你今天可真是个棘手的小伙子。”莫里森一字一顿地向眼前青年解释,希望能靠此说服对方,“我不知道。杰西,那个神经质的家伙什么都没有和我说。”


“完美。”麦克雷双手交叉在胸口,明显这个回答不是他想听到的。不过在面对杰克时,刚成年的小家伙还是尽量维持着较为有礼的样子。“看来我们海底最邪恶的章鱼巫师大概又有什么毁灭世界的惊天大计划了。”


“这个观点我同意。”


麦克雷很反常地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莫里森以为他们的对话结束之时,小伙子又再次开口发问:“黑影现在是不是住你家?”得到人鱼肯定的答复后,刚才满脸恨不得干翻海底的家伙突然变得有些踌躇,他觍着脸,连语气都小心翼翼起来:“那你能否……唉……还是算了吧。”紧接着是一连串语无伦次的自我否定,他用余光瞥了瞥人鱼,被发现后旋即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模样。“我想,你家的客房大概也塞不下一条鲸鱼。”


人鱼很不给面子地大笑出来:“得了,你可没那么巨型。”他上前揉着那自以为是的脑袋,完完全全把麦克雷变成了一棵蓬乱炸毛的棕色水草。“多你一个不算什么。”好心收留流浪儿的莫里森如是说道。


 


※※※


 


刚成年的独角鲸似乎和女孩子们特别合拍,每天不忘带着两个小跟班四处惹麻烦——乱刨海龙兄弟的水草,常态、折腾路过的螃蟹和水母,家常便饭、或者把遮掩巢穴入口的海绵丛撕得粉碎,兴趣使然的即兴表演。甚至还有一次莫里森将正在搞事的麦克雷抓了个现行:他一手夹着一个,试图把两个兴奋到吱哇乱叫的小东西偷渡到海面上。


“再敢这样,我就把你另外半边鱼鳍也给撕了。”总是默默善后的父亲终于咆哮起来,麦克雷也只能乖乖夹紧尾巴,和姑娘们乖乖呆在一起接受劈头盖脸的“爱的教育”。


不过总体而言,麦克雷还是为莫里森分担了不少。他同姑娘们一起深潜捕猎,寻找贝类或者埋藏在沙底下脂肪饱满的比目鱼。哈娜挺欣赏独角鲸凶猛又精准的捕食方式,不过黑影却对麦克雷展现出所谓的翻滚前进嗤之以鼻,她更喜欢将皮肤同化成与外界相似的色彩再在隐蔽处进行突击。但基于年轻而缺乏经验,伪装时间总是差一口气,捕猎也是败多胜少。


这时麦克雷就会毫无风度地嘲笑两句(“哈,章鱼的做派。”),理所当然,黑影不服输地顶回去(“难道冲太快把角卡进岩石缝的做法就很好吗?”)。你来我往战线延长到晚餐结束还没有停止的迹象。幼稚无比的对话使得人鱼额角神经突突直跳,莫里森愈发意识到巢穴已然从底部开始塌方,终于彻底沦陷为幼崽育儿所:他不但要照顾到每个小不点的衣食起居(其中包括麦克雷),还要为吵嘴善后——在用暴力手段教训过先挑事的那一方后,莫里森将姑娘们赶回了卧室。


 


※※※


 


麦克雷从客房里探出头,发现莫里森在往自己的背囊里装童话书。他最近每晚呆在女孩儿们房间的时间越来越长,好不容易将她们哄睡下,忙碌了一天的人鱼又有要外出的迹象。“去死神哪儿?”


“不,去巡逻。”


麦克雷的视线从被书撑鼓的背囊一直移到莫里森平静无波的脸上,他耸耸肩,尽可能忽视那些“多余又碍事”的书籍:“巡逻?海盗们不是被军队给剿灭了么?大家最近都在说这个事。”他补充道。


“总会有些遗留问题需要处理。”现在莫里森划出道道流线型的水泡都显得高深莫测起来。目送对方变成了悠远的蓝色小点后,独角鲸打着哈欠,缩回客房里头去了。


 


※※※


 


月与星光坠落于海水之中,点缀成人鱼披挂在鳞片上的宝石。莫里森开始上浮,乳白色的巨型发光体在晃荡的视线里越发清晰与巨大,似乎他只需伸出手就能一把将月亮握进手心。苍蓝色尾鳍用力下压,在冲入空气怀抱的同时,夜风中的薄凉温度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平和的日子总是相似的。


人鱼暴露在海平面的上半身流淌着月色,从额头到胸口皆被水泽笼上粼粼波光,潜藏于海中的鳞片闪烁着金属才有的亮斑。在每个大洋都静静入睡的夜晚,盘踞于海面的长尾巴生物便成了会场唯一优雅而从容的主人。他用那双沾染了潮水的眼睛四处张望,确认视线所及之处没有异样后,又立马钻回海中,速度快到仿佛月下一闪而过的身影只不过是诗人投入水中的幻想。


在海盗被军队歼灭之后,威胁着海中生物的偷猎工具也因为失去使用者,被遗忘在海中,慢慢生锈,可就算如此仍会有些粗心的家伙中了陷阱的道——人鱼自发担当起拆除致命陷阱的工作。当最后一根悬着钩网的绳索在人鱼利爪下断徐徐下沉后,这片海域终于又变回了无害而温顺的家园。


今天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莫里森摆动着鳞尾转过身正准备回巢时,轻轻转动的耳鳍突然捕捉到了一种熟悉的声响——就在距自己不远的某个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腾。


一段回忆不合时宜地冒出头,莫里森年轻时曾见过虎鲸吞噬休息在海面上的水鸟,庞然大物扬起的水点与震动使他耳廓刺痛。而现在,同样的场景被缩小了数倍,虽然不能判明对象是何物,至少微弱的震动制造者不可能是破坏性极强的海中杀手。


好奇心驱使人鱼以最快速度朝源头赶去,绕过悬崖边的嶙峋石笋后,莫里森很快就发现了目标,突然他就意识到那个深陷在泡沫中挣扎的东西是什么了。


一个人类。


箭矢和子弹雨点般刺入海平面底下,拖着笔直的白线。所有攻击都来自悬崖之上,而他们所捕捉的目标自然不言而喻——那个人类不该被这样对待。当大脑还来不及扑灭这个略带英雄主义又愚蠢的想法时,人鱼已经窜了出去。


莫里森见过“他”,或者说只见过他的背影。几周前的那场海战,就是这位穿着白色军装的男人指挥着舰船将海盗们一举击溃。而现在他却孤零零地坠落在曾经拯救过的海洋里等死——莫里森不断躲避着上方刺入的攻击,伸出双手牢牢扣住人类的腰部。


人类在他的怀里疯狂挣扎,扬起一片又一片剧烈的水花,结果却只能徒劳地被人鱼扯进海里,“他”深棕色的眼里写满了惊愕与痛苦,下意识张开的口中溢出大量水泡,形成了阻隔于视线间的迷雾。这小小的反抗对莫里森而言根本还不及哈娜捣乱时候的捶打来得疼痛,他拽着人类向漆黑岬间前进,快速穿过一条并不算太长的礁石隧道后,伴随一股推力,两人几乎是同时冲破海水的罩膜。


莫里森把人类带到了他曾经休息过的岩洞。岩洞干燥隐蔽并且温度适宜,外头海浪的咆哮被隔绝在外。出入口一个隐藏在海底,另一个悬在崖壁的上方,除了春季海鸟会把巢穴建在里头外,唯一陪伴岩洞的便仅是一束投在地面的光。海水被框成圆形的模样,沉静又平和,其余都是坚实平坦的陆地,水分在地上留下的唯一痕迹仅仅只是星星点点泛白的盐霜。莫里森费力地将男人抬上平地,旋即对方干呕与咳嗽的声音就将洞穴塞满了。他跪在地上,用右手肘支撑着颤抖不已的身体,被左手捂住的侧腰有浅红色的液体泊泊流出,他受伤了,混着血液的海水正滴滴答答从军装上流淌而落,在男人身下形成一汪湖泊。


人类呼吸急促,他尝试坐直,背脊斜斜地倚靠在岩石上。头向上扬起,脸隐藏在阴影之间,只给人鱼留了条粗硬的下颚轮廓。胸口剧烈起伏着,染血手指开始解开衣服上圆圆的物体——人类褐色的皮肤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唯独侧腰上的最为严重,它还是不知疲倦地朝外喷涌着鲜血。


在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


莫里森游到离男人最近的岸沿,双臂施力撑住身体,将厚重的鱼尾从海里甩出来。失去浮力的瞬间,身体仿佛有千斤那么重,人鱼眼前发黑,差点又一次掉回去,不过还好他及时朝边上的空阔地带打了个滚。


地面狠狠与鳞片摩擦着,带起隐隐的疼痛。朦胧在视线里的黑雾终于缓缓散去,人鱼有些狼狈地撑起上身。莫里森自嘲地问自己,为什么会为了某个人类做到这一步——他本可以等眼前的家伙溺亡后再靠近,这样或者还能收集一颗灵魂球给死神——但当他看向对方痛苦的眼底时,同情又占据了上风。


莫里森从背囊里掏出一个螺壳。这是安吉拉留给他的东西,黄色膏体可以让伤口快速愈合,虽然不知道对人类是否有效果,但现在情况紧急,莫里森只能孤注一掷。他把螺壳推到人类身边:“拿去用。”


眼前的男人不为所动,他所做的仅仅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人鱼而已,连手指都没有抬。月光从上方的缺口里洒进洞穴,透明光亮下漂浮着细小的白色尘埃。莫里森狐疑地又说了一遍,但是对方依旧没有听从。


看来人类无法听懂人鱼的语言,莫里森在心中默默记下这点。他把螺壳拿回手中,示意对方用指尖将膏体刮出,接着又指指男人腰侧的伤口。


这下人类明白了。


他笨拙地把药物擦在伤口上,牙齿紧紧咬合着,仿佛在忍受什么剧烈的疼痛似得。不过很快,创口便像枯萎的珊瑚那样发白、收缩。


血终于止住了。


莫里森把螺壳留在人类的身边,安吉拉制作的药物开始发挥作用,对方只需要在洞穴里静养三天就能完全痊愈。想到这儿莫里森又从背囊里掏出些贝类——虽然数量不多,但对一个受伤虚弱的人类来说已经足够了。


一切都完成之后,人鱼将蓝色尾鳍浸入海中。正准备离开洞穴时,人类冷不防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英俊的男人跪在人鱼面前,滚烫手心好似暗藏在礁石地下的陷阱铁齿,力道之大一时使得莫里森忘记了挣扎。


好在人类旋即就松开了手。


他双唇开合,低沉平稳的异国语言从喉颈里流泻而出。人鱼苦笑着摇头,想告诉人类他们之间的交流行不通,人类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说着什么。突然,莫里森意识到对方只在重复两个单词。


男人边说,边用手指指自己。


这两个单词不算长,同样的音节在人鱼的语言中也会使用。莫里森思忖了一会儿后,尝试着复述。用人类的标准来衡量的话,莫里森的发音听起来像牙牙学语的孩童。




微笑爬上了男人的嘴角。


人鱼再次沉入水底。




莫里森不明白人类刚刚说那句话的含义。


加布里埃尔·莱耶斯到底是什么意思。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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